校長的話


鮮茄牛扒

四大舅煮餸有一手,小時候很多時都到他家小住,最愛站在廚房門外看他的功夫。
他煮的鮮茄牛扒是這樣的:買新鮮牛扒,用刀背刴鬆,橫直方向都要勻,再以蒜蓉、鼓油、糖醃味;鮮茄過了熱水去皮,切成方粒,洋葱亦然。牛扒醃好後,用油鑊先煎,煎好,洗鑊後再爆洋,炒番茄;炒好後,將牛扒回鑊即成。四大舅的鮮茄牛扒,肉質鮮嫩,酸甜可口。
每當嚐到他的廚藝時,我便投訴母親的技法不行;在飯桌前,邊吃著牛扒,邊說母親所煮的不這樣,韌得難以咀嚼。四大舅也邊吃著飯,邊說著竅門;有否買鮮牛扒?有否用刀背鬆?有否加砂糖醃製?我一一回答有,但效果總是強差人意。如此,我吃得津津有味,而煮的得失,也同時津津樂道。
有一天的中午,我在家門等候校車上學去,四大舅忽然到來。平時三數月間,或大時大節之前,他會來我家坐坐,一般在下午,不會在中午;我有點奇怪,但一看便已明白。他捧著一個長筒型的淺褐色紙袋,開口處露出了番茄、洋葱;他說:「牛扒買了,番茄、洋也齊備,今晚可以叫母親煎牛肉扒吃……這是在我平時光顧的店鋪所買的,應該不會韌了。」
我放學回家看看,是一大塊方形的鮮紅嫩肉,紋理清晰、乾爽光澤,份量可以煮三兩次。最終,母親弄得怎樣,已經忘了,隱約的記憶中,還是一個韌字;然而,小學時四大舅捧著紙皮袋忽然在我家門出現的一幕,至今難忘!
彭耀鈞 一月二日